【周翔叶】你说过爱我（八）
第8章
谣言是无需成本便能对人造成巨大伤害的唯一武器。
尽管事情很快被澄清了，但孙翔打人、叶修抄袭，包养什么的标签已经牢牢的贴在了他们的身上。先前方锐替叶修接下的几个合同被各种理由取消，急得他直接破口大骂将这几个人拉入兴欣黑名单。
孙翔揉弄着怀里的小猫问肖时钦：“我可以去找叶修了吗？”
肖时钦看了看他膝上舒适团起来的毛球，不禁对面前这个人有一番新的认识。
“行了，因为这事，叶修和周导已经回来了，你……”他想嘱咐他继续安分守己几天等候公司的安排，孙翔听见叶修回来后立刻蹦起来，猫吓得跳到地上了。
“什么时候？”
“哦，就昨天……你现在不能去！”
肖时钦眼明手快的抓住离弦之翔：“你们现在需要避嫌。”
网传的“包养”说法虽不属实，但叶修对孙翔的随进随出是有目共睹的。说是仅凭“喜欢”二字坚持的七年，在这个快餐文化的洪流里，在这个键盘当道的社会上，“真爱”辟不了谣。周泽楷对叶修的单恋更是匪夷所思，除他本人，根本无从理解。
“避嫌？”孙翔一下怒起：“我跟叶修避什么嫌？我要见他，我一定要见他！”
说罢，他便挣脱开经济人下库房随便开了一辆车去兴欣了。肖时钦还能说什么，只能是指挥着人将蹲在孙翔家附近的狗仔都清理掉。
兴欣娱乐公司。
叶修回来的第一时间便是叼着烟，冲去他的工作间一蹲就是半天，外面的方锐知道他是在修曲子不敢轻易打扰，但心里的确着急，好好的一个金牌制作人硬给逼成了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儿。
“伙食费。”叶修扔下一叠纸，吐着烟轻笑着说。
方锐接过一边扫一边碎碎念：“行啊，这一波心灵洗得不亏……不是！”看完才大喊了一声：“您回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啊！”
叶修摸摸下巴：“方锐大大不是说帮解决的吗？”
方锐捂脸。
那个所谓的“对比轨”不出两天便被正义的路人朋友们喷凉凉了。音符无非doremifasolasi，它将叶修写的歌截取一小段下来与另一首早发布的歌曲里些许相似的部分调成相同的节奏，便有了“抄袭”的既视感。
话虽如此，但无论真假，“叶修”与“孙翔”与“抄袭”已经被联想在了一起，首因效应——这个负面标签就这么不讲道理的贴在他们身上，再也撕不下来了。
还有那个“3P包养门”……
“你和周导是怎么回事？”
叶修斜他：不是您老人家卖的我吗？
“不啊！”方锐冤道，“他忽然就闯过来问你在哪里，我哪能说是不？……那最后人大导演柱子似的不说话杵半天我能怎么办，还把剧组都扔了…既然要去就顺便管管你了…”最后发出两声哈哈的干笑。
叶修最后长吸口烟，摁灭。
方锐凑过去捅他一肘子，使了个眼神以询问：怎么样？
叶修戳他脑门：“你把我稿子卖出去再说。”
“卖什么卖老子不卖！”方锐踩住凳子嚷嚷，“来了个新人妹子，人美歌甜，你去调教调教，大红没跑！”
孙翔闯进兴欣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一个身型姣好的姑娘，利落短发下是同样利落的眼神，正对着稿子专注的唱着歌。叶修戴着大耳麦，一边罩在耳后，露出的耳朵正对着她。他同样拿着稿子坐在一旁，偶尔蹙起眉打断姑娘的专注，而在他的指导下试唱了几句后，展开笑颜。
很熟悉的温柔，温柔得让人心痛。
那本该是只属于我的。
孙翔呼吸一窒，堪堪的遏制住自己瞬间涌上——把这个人绑起来，哪也不许去，谁也不能见，眼里只可以有我一个人的暴戾想法。
方锐瞧见了死死盯着叶修看的孙翔，下意识便是要去拦着这人不让其去碰叶修。
人没拦下，叶修看到了。
漠然的扫过张扬的橙黄色，随即将注意力放回耳麦中的声音里。
至少他看到我了…透过录音室透明的玻璃，孙翔用叶修停顿在他身上的多的那两秒安慰自己。
方锐这才赶了来护崽：“你谁，你干嘛来？”
“我只是想对他说几句话。”孙翔站在原地平静道。
“哦，没空。”方锐毫不客气。
“……”孙翔张了张口，想问说：那个女歌手唱的歌是叶修作的吗？
而后转念自问：假如不是，叶修为何要为她作指导，她有什么特别吸引的地方？假如是……叶修说过的“我的一切为你而生”——这如今的他才体会出的，叶修曾对他的爱，已随之一同消散了。
见孙翔呆滞的盯着叶修看，方锐不耐烦道：“你还有事没事？”
“我有话想说。”
“哦，那你等着吧。”
说罢，方锐却是作好了随时拦截孙翔的预备姿势。但孙翔听了，就真的随意找了个地方坐着等。
方锐警惕的看了孙翔几分钟，这位脾气不好的大明星也就定定看了叶修几分钟。直到方锐有事被叫走，孙翔仍是维持着同一个看叶修的姿势。
一个多小时以后，叶修伸着懒腰出来了。
听孙翔以外的人演绎他的曲目，感觉不错，小姑娘有天分又肯努力，是值得调教的好苗子。他一边看方才记录下唐柔的擅长音域一边琢磨修改的细节，抬眼是孙翔站在他跟前，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
叶修后退了一步。
孙翔想拥抱的双手徒然僵直，并压抑了强行将他拽过来的冲动。
这一瞬间，孙翔想起以前叶修为数不多的拒绝。那是他醉酒后的第二天，迷糊之中感受到有人为他细细按揉了许久许久，睁眼时头疼已被缓解了不少，连带着看叶修生出了一股温存之意，便一时起意想亲一亲他。
没料到他刚碰到叶修的肩部，眼前人却大幅度的瑟缩了一下。他那一点可怜的温存霎时被浇灭，掐起叶修的下巴粗暴的戏弄了一番后便随意收拾出门了。
现在想来，他醉酒时大约比那个吻粗暴上百倍……
“叶修，你…别怕。”孙翔的话语带着小心，“我以后会对你好的，你能不能回来再给我一个机会？”
叶修明显的愣住了。
不是为他的话，而是整个人服软的姿态。
倒是新鲜。
“啧，真当我是狗了？打跑了再给一根肉骨头就回去？”叶修笑。
是了，这个叶修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他捏扁搓圆做什么都会原谅他爱他的叶修了。
但他也不再是一直被纵容着犯错的人。
“我知错了……”孙翔看不得叶修戏谑的眼神，偏过了头，话音有点颤：“我不能没有你。”
叶修无动于衷，点了一颗烟。
心里不是没有波澜。那个一直立于众星之巅的王子为你躬下了身，说不动容是假的。
可爱比死更冷。
他是在寒冰洞窟里走过几遭的人，几簇火苗或许能带他走出来，但融不了冻结成冰的心。
“哦，那是你的事。”叶修淡淡说完，叼烟看着手里的稿子进内屋了。
后来的几周，孙翔时不时就来兴欣送个什么礼物，看得出是他出席的一些名贵场所顺回来的小玩意。或是给兴欣一些他们拒绝不了的邀约，给广告商牵线，节目资源等等。有一次，方锐看着一堆保鲜盒打包完好的食物发愁，问叶修说这些是你喜欢吃的？
叶修笑着摇摇头，一如其他的小玩意，分给公司别的员工了。
这些食物啊，其实都是孙翔爱吃的东西。只是叶修谎称为他的所爱罢了。叶修掐指算了一下，距离上次示弱过去好一段时间了，新鲜劲儿也该过了吧？他想像了一下孙翔正费劲的讨好他，其实有点爽。
爽过后又觉着悲哀。
是不是得不到的，才永远都是最好的？人总在追逐的路上，不是追逐、就是被追逐，顾不得身旁的风景。
他很疲倦，只想守着自己最后一方土地静静的过。
“OK，就这样！”方锐朝叶修挤眼，随后说道：“你们聊，我还有事！”
就留下周泽楷与叶修两人在会议室了。
周导演是来与兴欣签电视剧的插曲版权的，兴欣上下都知他正在追求他们的头牌作曲叶修，自然无人觉着这有何不妥。
合同都签了，还有什么可聊的？
剩下是周泽楷导演有个恋爱想和叶修谈谈。
其实此时此刻是他们从西藏行回来后的第一次见面。他们回来后立即各自回了自己的公司，叶修是急着处理他的破事儿，周泽楷单纯想不该浪时就不能浪，以后还得养媳妇儿。
私下倒有微信来往。
看不出这个周泽楷半天憋不出一个声儿，表情和表情包倒是用得溜溜的，搞得叶修现在看他的心情有些微妙。
“呃，周导看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得已，叶修打破沉默。
周泽楷摇了摇头，掏出一盒码得整整齐齐，剥好了的小龙虾虾肉：“你吃。”
之前几年，为了顾及孙翔的嗓子，叶修的口味也被养清淡了些。后来被川藏线上的各种川味激起了潜藏已久的追寻刺激的味蕾，周泽楷注意到了。
“……”叶修本想婉拒，受到长期微信聊天的影响，现在他看周泽楷笑着安静看他的模样就是一个巨大的：“0v0”，有点萌，拒绝不来。
孙翔希望这次花功夫让肖时钦弄来的，据说是全世界作曲家梦寐以求的东西，奥地利的什么里赫的亲笔手稿能至少让叶修对他真心的笑一下。
他满怀期望的去敲了叶修的休息室，无人应答。转身听见会议室里传出叶修的声音。
整理了一下表情，推开门，看见的是叶修来不及收起来的笑脸与他对面同样眼眉弯弯的周泽楷。
孙翔以为，他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叶修会原谅和接受他，会像那只猫一样最终回到自己的身边。但他这才意识到，万一这只猫中途跳进了别人怀里呢？
手稿被孙翔捏出一个皱褶。
“你推了钟导的电影《痕迹》插曲是为了他。”孙翔看见了桌上的合同。
导演的名气很大，电影的造势也足，业内都很看好这部影片的票房，里面的插曲也一定会被传唱一段时间，还有机会在国际上评奖。孙翔前不久放下身段邀来的一个插曲名额，被叶修轻而易举的拒绝了。但他不灰心，继续找着下一个讨他欢心的方式。
却是迎来这样一个结果：自己送来的珍奇糕点从来分于他人，但可以和周泽楷分着吃一盒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他最在乎的曲子也可以不要，宁肯委身一部小小电视剧！
“误会了。”叶修懒懒道：“我只是选择最适合的。”
他不是不知道能在那种电影里作插曲意味着前途与名声。只是当时的编曲与歌手已经定下，后期制作也基本是按照电视剧所要烘托的气氛编的曲。且不说这一边毁约的费用，为了电影强行改歌词、编曲之类的，叶修做不到。现在这个版本，正是他写着首歌时想要表达的感觉。
他绝不向利益妥协。
“什么最适合的。”孙翔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你不想被更多人听见？”
周泽楷扶着叶修的肩摩梭了几下，叶修拍拍他的手背示意着他没事。
“被更多人听见当然好。”叶修站起来前对周泽楷笑了一下，说：“但我更希望被能‘听见’的人听见。”
一个作品的优秀，受众在质不在量，传播度高并不与内容等同。叶修希望被“听懂”更多于“听见”。
孙翔被他绕了一下，没想明白。倒是被两人略亲密的动作刺激着了。
他把手稿摔到叶修的脚边，嘲弄自己一般笑了笑：“你现在爱他，我做什么都没用了是吗。”
周泽楷听见叶修说：“我现在只想做好音乐。”时弯腰将手稿捡了起来，说：“罗德里赫，你喜欢的。”然后抚平所有褶子将其放到叶修面前的桌上。
叶修拿起来递回给孙翔：“嗯，挺难弄的，你还是拿回去吧。”
孙翔反手甩了手稿一下，再次被两人默契的动作刺激得满脸涨红，指着周泽楷语无伦次道：“如果是他送的，你就会很高兴的收下了吧？说不定晚上还要大张着腿……”
“啪！”
一声脆响。
孙翔难以置信，叶修甩了他一个耳刮，周泽楷按着桌面的手同时放下。
“我不欠你的，请你放尊重一点。”叶修冷眼看着他震惊的神色，“他要是给我，肯定是‘我想要’，而不是‘他想给我’。”
对一个人好，是予他所需，而非倾我所有。
前者是后者的必要条件。
我喜欢吃草莓，你却给我一个果园的苹果，自我陶醉着说苹果有多好吃，我对你有多好。我不领情，你就说我无情无义，贪得无厌。
可我只是爱吃草莓，不爱吃苹果。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我想要苹果吗？
孙翔本来就对文字的弯弯绕绕不甚敏感，现在更是被打蒙了，好半天没说话。
只是想不通自己还有哪里做得不对，还有哪里做得不好，哪里比不过周泽楷，让叶修自始至终没将正眼放在他身上超过一秒。
他做错了很多事，但他认真的悔过了…你为什么不看看我，我已经改了啊…
接着便是看着叶修那只打了他的手，牵着周泽楷走了。
叶修拉着周泽楷是逃出来的。
他也不敢相信自己对着曾捧着呵着的人呼了一巴掌，力的作用是相对的，他手上残留着多火辣刺痛感，孙翔的脸颊大概就有多疼吧。
叶修望了望天，还能比他的心更疼么。希望他能看清楚自己的感情，不要再来无谓的纠缠自己吧。
周泽楷托着叶修的手搓揉掌心，他不好意思的缩了回来，斟酌着语言对他说：“呃…刚才…”
叶修想解释最后那一通理论只是想告诉孙翔说他做的都是自我感动的事，没别的意思，在彻彻底底告别过去，能坦荡面对孙翔之前除了音乐暂且不考虑别的事情，然后说声抱歉时——
周泽楷低头吻了吻叶修的手心。
像一个永远忠实守护主人的骑士，有着至高无比的虔诚。
他说：“你过得好，都可以。”
你走过的路，做过的事，受过的伤，爱过的人，你喜欢的，你愿意的，你想要的，你的一切一切，我都会给你，我都会接受。你永远不会对不起我，我只想你过得好。
周泽楷就像逐渐融化飘落雪花的那一池温泉，是不带锋芒的炙热。
叶修的老脸一烫，愧疚感被冲跑，赶紧把周泽楷拽起来说道：“大老爷们儿的搞啥，快回去吧。”
周泽楷握着叶修的手又亲了一下，才高兴的走了。
TBC
感谢催更，大家的喜欢是我的动力！
呜呜 我在写连载的时候就只想一直写到底 再加上三次元这样那样的事
叶叶的生贺可能……TAT
评论(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