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叶】你说过爱我（十二）
第12章
嘉世彩排厅。
伴舞们继续在巨大的乐声下挥洒他们的活力。结束了第一轮练习的孙翔贴着墙席地而坐，把短袖挽成背心，便能清楚看见汗水沿着尚未放松的肱二头肌曲线蜿蜒淌下，；而浸湿的发丝被他一把撸向脑后，露着沁着细密水珠的额头。
孙翔的眉尾生来上扬，眼梢也有些扬起，加之立体的鼻梁与簇起的眉尖，他此时不过坐着假寐，其散着可怖的侵略性便自动为他划了方圆两米的结界。
“翔哥，水…”一个弱弱的声音靠近。
孙翔掀开眼皮，看见是闻理递来一瓶水，顿了顿，接过来以后随口道了声“谢了”。
闻理像是听见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呆了片刻。
这的水真难喝。
孙翔这么想着，空了大半瓶水。
“还有事？”他见闻理一动不动站着，仰头问道。
闻理慌忙蹲下来，不小心对上孙翔半睁的眼，马上低下了头：“我、我就是想问你还有什么需要的。”
孙翔捏了捏水瓶：“没什么。”
“哦、…好的，那、那你有需要再叫我…”
闻理作为他单曲的合作者，是演唱会的特邀嘉宾，本不该做这种助理的活儿的。孙翔刚说完，闻理便点着头起身要离开。
在那一瞬间，他的背影与孙翔脑中的记忆交叠，那无数次被他拒绝后默默离去的身影……等孙翔意识回笼，水瓶已经滚落到另一处，他的手紧紧钳着闻理的肩膀。
“翔哥？”
陌生的嗓音、陌生的脸孔。眼前这个人不是叶修，被他抓在手里的人不是叶修，现在的叶修是不会任他把在手里了……
孙翔立即放开了手，开口想随意打发走闻理，抬眼却撞进了一个熟悉的眼神，一个深藏着求不得的爱恋的眼神。
孙翔扳正闻理，正视道：“你喜欢我吗？”
闻理绞着手指，躲着眼光：“当然喜欢，我们都很喜欢你的。”
“你看着我。我问的是，你、喜欢我吗？”孙翔语气平静。
“……”闻理被反常的孙翔弄得大脑一片空白。他从合作前就喜欢孙翔，单曲的机会是他花费极大功夫争取来的。他隐约听说孙翔养着人，但那又如何，像孙翔这样的，养三五个解闷再正常不过，只要性子没定下来，他总会有机会的。
没想到刚得到接近的机会，便得知他为一个人疯了魔。叶修纠缠了孙翔多年，离开后孙翔反纠缠叶修的事情嘉世上下皆知，他本人也无任何要隐瞒的意思。他看着孙翔这样一个骄傲的人为他人失魂丢魄，洗手作羹，一次次低声下气的追求，一次次无情的拒绝…叶修是个撞不破的南墙，孙翔纵使头破血流，也要向南。
看不见身后还有一个他。他嫉妒过，也怨恨过，嫉妒孙翔激烈的爱着另一个人，怨恨被孙翔如此爱着也不肯转身的叶修。
浪子的回头千金不可换，其他人的付出，就是金钱能够买来的吗？
闻理于其他的所有人，只看得见孙翔忽然发现自己是爱叶修的，便勇猛追回心上人，不计非议，不计手段，不计金钱，不计形象，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只求挽回他——没人看见叶修踩着自己千疮百孔的心，走过了两千多个孤寂的日夜。
孙翔将问题重复了一遍，闻理心底浮现一个想法：叶修能做的事，我有什么不能做的？孙翔能爱叶修，为什么不能爱我？
他忽然有了信心，终于敢直面孙翔，倒出了心中所想。
“你不能。”孙翔说。他知道闻理是真心的。他说一句想要天上的星星，趋之若鹜为他攀星者数之不胜。
孙翔眼尾瞥到滚落的半瓶水，终于恍然大悟。
其他人手上的只是一堆宇宙废料，它只有捧在叶修手里，才成为了星星。
他不要再作群星中的孤月。在孙翔的世界里，什么名传千里，什么万众追捧，统统压缩成一点名为“叶修”的跃焰。他挣扎在黑暗里，奋力追寻唯一光源，那光却愈发遥远…他不能停下，划下的伤痕是他七年不自知的反噬，是叶修滴下的血化作的一刀一刃。
肖时钦告诉他，养在玻璃房里七年的花叫秋海棠——苦恋断肠。
“你是我永远不可得的白月光，你是我一世觅不见的朱砂痣。”
孙翔抱着新购的花，空坐一整晚。叶修，你怎么这么傻。你不说，我怎知，你爱我如此？
我身边往来的人这么多，但为何，我偏偏只看见了你。是你的爱惯坏了我。“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我仗着你爱我，放肆挥霍。无论我有多恶劣，你总是温柔的将我的一切包容着，无下限的对我好。鱼在水里，发现不了水有多可贵。
你太坏了。你让我发现我深深的渴望着你，把我变得离不开你，你却抽身离去…你真的，太坏了，你不能在对我那么好以后，再对我这么坏。
孙翔摘下一朵新养的海棠，让肖时钦做成滴胶，别在腰上。
他摩梭着腰间的挂坠，避开了闻理脸上似曾相识的眼神。
“对不起，我这辈子只爱叶修。”
没想到，“一辈子”这种词有一天会从我口里出现。
感觉不坏。
孙翔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弯出了一个很柔和的弧度。
孙翔攥了攥打磨光滑的花瓣滴胶，以鼓励小辈的态度拍了拍闻理，继续加入练习了。
闻理落荒而逃。
他话说出口时，想像了无数种孙翔可能有的反应——嘲讽他没有自知之明，愤怒于他的自不量力，心存一点希冀或许会接受……
唯独没想过那个脾气暴躁的，俾睨他人的孙翔会以道歉的形式拒绝。
很认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就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了。
……
上次跑了一回龙套后，叶修玩儿了上瘾，哪里有群众他就想往哪里钻。按常理来说，即便是群众演员，也是需要选角导演走流程的。
叶修的事，能是常理吗！
他再一次“杀青”后，换好衣服后溜达到周泽楷身边，打声招呼准备离开了，却被人一把抓住捏腰。
叶修“……”的看着猝不及防占他便宜的周导，后者簇着眉纯洁的回望。
周泽楷想了一下，问道：“方锐呢？”
“拐卖外国佬去了。”叶修腰上的爪子不轻不重的捏着，他被痒得扭了几下。
周泽楷一猜便中。叶修空有一手居家本事就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没了方锐的监护，他住在自己家里更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刚才的群众是学校，他平时的大T桖大短裤被换成修身礼服，周泽楷稍一打量，便知他身上缺多少斤少多少两。
“等我。”周泽楷说着，招手让江波涛过来简要交代了拍完这一场今天就可以结束了。
叶修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摸出一根烟咬着准备跑路，被周泽楷提着衣领拖回身边，夺烟塞糖的一套动作无比流畅。
“听话。”不容置喙。
叶修只好摸着鼻子，叼着棒棒糖，等周导领他回家。
迎头被一只巨大的毛球扑倒。
阿拉斯加站起来有一米四，而之所以是“毛球”，是因为他浑身被剃得只剩下脑袋边上的一圈毛，身上光秃秃的，乍一眼只得看见一团圆乎乎的球。
“你家的狗真有个性。”叶修抱着阿拉斯加的大脑袋揉来揉去，阿拉斯加对叶修很是自来熟，摇晃着大尾巴扑在叶修怀里任蹂躏。
周泽楷一脸像是看着自己孩子与母亲打闹的慈父笑，提着大狗的后颈肉唤着“穿云”把它从叶修身上赶下来，紧接着揉了把叶修的头毛也喊他起来。
叶修怀着被人当成狗一样摸了的复杂心情起来进屋了。
周泽楷的屋子风格一如他本人的个性，整洁有序，有装饰品点缀，既不多余，也不突兀，每一样都恰到好处。
叶修巡视着坐了下来，开口询问周导有什么事谈的，周泽楷一句“你今晚搬来。”活生生把他的杯子吓掉，水洒进了地毯里。
“什么？”叶修怀疑自己方才耳鸣了。
“我会照顾你的。”周泽楷擦干水渍。
此时叶修很想抽烟冷静一下。他记得自己并没有…
“你不要担心。”周泽楷给他重新满上了水，“方锐回来前。”
叶修这才懂了，周泽楷是看出来没有方锐监管的他就是咸鱼一条，饼挂在脖子上都懒得翻面吃的那种。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没什么变化吧？
“周导，这不太好吧。”叶修干笑着，暗自思考如何委婉拒绝。
“是不好。”
“？”叶修摸着脸的手忘了放下便转头去看他。
“不要叫我周导。”
“……”叶修一时顺着回答了，说：“泽楷？”
周泽楷眨巴眼睛看他。
这时，穿云忽然从沙发背后一趴，正好露出硕大的毛脑袋，滴溜着水润的褐色眼睛也眨巴着看叶修。
这么一看，好似两只大狗狗乖巧的齐齐等投喂。
小动物天生擅长柔软人心。叶修心神松懈下来，想到周泽楷似乎比自己小上几岁，便脱口一句：“小周。”
他被宠似主人型逗笑开，连带着这一声“小周”尾音拐了两弯上翘，别有一股亲昵感。
周泽楷耳尖发烫，摸着穿云的肥耳朵嗯的应了一声。
穿云似是感受到了主人内心的小雀跃，纵身一跃直接从沙发背上翻了过来，一条光秃的肉直直砸进叶修怀里，大舌头一会儿舔舔周泽楷，一会儿舔舔叶修。
叶修被他舔得笑倒在沙发里，一边痒得不住的扭，一边还是手贱的调戏穿云。
等周泽楷做好饭，叶修还被穿云折腾得气喘吁吁的瘫在沙发里起不来。
直到吃完饭，周泽楷耳朵尖上的红晕都没消下去。
第二天早晨五点半，叶修被一阵挠门声吵醒。他睡眼惺忪的打开门，穿云立即将两只前爪扒拉到身上，被脖子上的项圈揪了下来。
“遛狗？”周泽楷一身轻便运动装，攥着狗绳站在客房门前。叶修看了一眼时间，又问道：“这么早啊。”
阿拉斯加身为大型雪橇犬，每天都需要一定的运动量以保持他的心情愉悦。周泽楷每天早晨会跑步带他去朋友家开的一个果园里，让穿云自己疯跑半个小时后再栓上溜回来。
简单解释后，叶修一脸原来如此：“难怪你的腹肌这么结实。”小眼神依言在周泽楷小腹上逡巡。
周泽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穿云脑袋，说：“你再睡会，回来带早餐。”
叶修转身道：“哎，你等我会儿。”
后来方锐听说叶修竟然主动晨练，合理怀疑叶修被魂穿了。
小一会儿，叶修原封不动的又打开门了：“周导，你有多余的…”
周泽楷盯他。
叶修立即改口：“小周。”
周泽楷这才满意了，给他扒拉出了自己另一套运动服。
然后平时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这天足足拖多了一个小时。
遛狗是一件这么累的事情吗！
到果园后的叶修几乎有气出没气进。
周泽楷自觉已经放慢了速度，看到叶修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还是愧疚的给他按摩放松着肌肉。
回程路上，穿云只能委屈的跟着叶姓两脚兽虚弱的步伐小碎步回来……
虚弱一直持续到他们回去上班。
由于某严重缺乏锻炼的老年人的回蓝能力堪忧，他们一起出现在片场时，孙翔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孙翔一眼看出叶修精神不济，他们偏偏是成双的出现，加上较平常晚了几乎两个小时的时间点…
叶修没解释也没搭理脸色发青的孙翔，漠然的从他身边飘过去了。
孙翔的目光紧紧随着叶修的走动而移动，他的脚上被灌了铅，沉重得连话也说不出口，脑里想着：至少脖子上没看见什么。
反而是周泽楷看了孙翔一眼，那目光里什么也没有，好像孙翔只是个路过的无关人员。
看到周泽楷的那一刻，孙翔以为自己会愤怒的朝他揍过去，一如往日碍他眼的人。
然而并没有。
他只是忽然难以自制的心如刀割起来。
等待的时间过得很慢，他在最初遇见叶修以及中间发生种种事情的忏悔中度过，原来有叶修在身边的日子，是他一生中最潇洒最快活的时候。
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
知道叶修一直在他身后，他才一直肆意人生啊。
秋海棠被孙翔死死握在手里，似溺水之人怀抱的浮木，枯萎朽木最后的一束光。
他必须有什么聊以慰藉，才可以在等待中坚持，才不至崩溃发疯。
是你说过的爱我。求你，不要放弃我…
TBC
艰难的从兄弟情深坑中爬出一天填自己刨的坑
以此证明催更是有用的（不是，别信
我有没有超乖乖，预告了咕咕也没有咕咕！
夸我！（挺胸
感谢喜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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