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叶】你说过爱我（四）
第4章
人的内脏对其情绪的反应最强烈，你可以通过欺骗自己以欺瞒他人，却骗不过你的身体。
在孙翔面前，叶修隐忍多年，他一张一如既往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脸，是眼泪先动的手。
被搀出嘉世大门时，叶修一直拍着方锐的手背说“我没事”，方锐看不下他那个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鼻子跟着一酸，差点就要一起哭出来时，叶修忽然跪在地上吐了，吐得呕心沥肺。
仿佛要将以往的种种都从身体里掏个干净。
方锐一吸鼻涕，把地方收拾好将叶修拖回自己家。那人啥也没吃，倒头直接昏睡了一天一夜。方锐给他第四次擦身体时觉察到其高热的体温，忙把人又拖去了医院。
医生诊断说，病人本身就患有慢性支气管炎，许是长期吸烟所致；而精神持续的高度紧张使他得了神经性胃炎，两种炎症并发，这高烧恐一时退不下来。
叶修浑浑噩噩中，被方锐拖来拖去，以连吊五天点滴与没收了所有烟杆子告终。
“你是不是藏了一包？交来！”方锐悄悄开的家门，果然抓到了偷偷猫着抽烟的叶修。
叶小朋友被一通搜身后失去了他的最后一点精神支柱，可怜巴巴道：“我已经好了……”
“好你个锤子！”方锐没好气的说，叉了一块果盘里的哈密瓜进叶修嘴里，“那个渣没来了吧？”再叉一块到自己嘴里，咔嚓一声，特别凶狠：“再敢来看老子不掰断他的脊梁骨！”
事情已过去了九天，叶修也在方锐家养了九天。期间，不知是孙翔忽然长了良心终于放弃了还是为他的新单曲宣传活动行程所迫，总之是再没有任何骚扰，嘉世没什么动静，方锐也早已如常从兴欣复职。
“唔…木油…”叶修嚼巴嚼巴。
方锐瞥到垃圾篓里满溢的废纸团，问道：“还是没有灵感？”
叶修趴到沙发上叹气：“方锐大大，我的灵感都被你没收了。”
方锐不理他，做饭去了。
叶修翻滚了下，望着天花板摊肚皮。
现代人要解愁，无非杜康尼古丁。但酒精上头，令人的行为不可自控，曾经的叶修爱而不得痛苦之时仍满心想着照顾孙翔，不可一醉方休，那唯有烟了。
首次尝试呛喉得紧，没几下就扔了那根烟。第二第三次再吸，烟碱便慢慢渗进血管里，使人依赖，让人上瘾，演变成“饿了要吃饭”的一种本能。
叶修想，他应该在第一回尝到苦便收手的。就如同那一晚就该识得孙翔这辈子都不会爱他，他还偏偏要向那南墙上撞。人啊，谁说不是贪心的生物？付出了就想要回报，嘴里说着没关系我爱你，以为自己并不贪心，只要那个人稍微回头看一眼自己就能满足。一步步从上床、共事到同居，最后还想要他的爱，真是疯了……
之前叶修专门隔了一个“吸烟房”，装了强力排力扇，在家时都是蹲在那间小小的隔间吸烟的，以免二手烟伤害到他的嗓子与熏着，在外，在他面前更是从不吸烟。
回去的那一个月，叶修便再无特意照顾孙翔什么感受了，倒不如说就此逼孙翔放过他也挺好的，没想到那人只是看着吞云吐雾的他，皱眉骂了几句，无果，也无后话了。
那段时间里，叶修也以为自己看孙翔吃瘪窝火的样子会解气，但实际，什么感觉也没有。他是接受是生气是恼怒，好像都与他无关，跟他呼出来的烟似的，只在眼前作了个短暂的停留，风一吹，便散了。
就趁此机会将两者一并戒了，让身体心里，都落个清爽。
“小白脸来吃饭！”方锐喊。
叶修“哎”了一声，没动。
方锐过去踹他，然后在叶修滚下来之前及时捞住，押上饭桌。
“能不能对病号好点啊方锐大大。”叶修撑着下巴，双目无神，蔫儿了吧唧的看着一桌菜。
方锐早已看穿了他装可怜的无耻行径：“病号同志，那请你好好吃饭，别惦记烟了。”
叶修巴巴的盯了方锐无情的侧脸一分钟，败下阵来，端起碗乖乖的把碗里堆起的小山丘扒进嘴里。
刚被方锐逼着扫完饭菜，又从洗碗池旁赶回客厅：“猕猴桃吃了，一会儿跟我去走走。”
寄人篱下的叶修只好委屈求全，忍气吞声叉掉所有水果后，被提溜出去消食。
河边。
“外界现在都传说你签兴欣了，约稿堆了一桌，所以我替你接了一个电视剧的两首插曲……”方锐勾着叶修的肩说。
叶修把嘴里的薄荷糖顶到另一边，咯嘣一下咬碎：“所以什么所以，我现在写不出。”说这话时眼神有一瞬的涣散，往口袋掏了几下掏了个空，“啊”了一声，焦距又聚回到远处的桥灯上。
方锐瞥见，再剥了颗咖啡味的薄荷糖塞他嘴里，拍拍他：“我知道，这剧还没开拍呢，我也说了也许无法按时交稿，不过那边的导演说了没关系，有就拿去给他们。”
叶修用舌尖顶着糖玩，他随意应了句后，两人之间一时只有糖磕碰牙齿阔咯阔咯的声音。
夜晚的河边不如想象中的宁静，马路边仍有不少的车辆呼啸而过，过往的车灯一跳一跳的落在叶修的瞳仁里，让方锐感觉那里面马上有碎片裹着水光掉出来。
如果说每个人的心脏所能承受的伤害都有一个阈值，过了这界限，心便会像玻璃一样被敲碎。那么，叶修在爱着孙翔漫长的岁月里，那颗爱他的心一次次的被击碎，一次次粘好，假装不在意，假装从未发生，假装看不见那些缝合不了的裂痕的存在。
到最后，心啊爱啊什么的，已经残破到，别说粘合，叶修连碎片都懒得捡。也许在一次次的修补中逐渐遗失，也可能已经在以前无数个无眠之夜里，随眼泪消散。
“叶修。”方锐忽然开口，“你去旅游吧，去采采风，把不该记得的都忘掉，该留下的找回来。”
叶修虽说对他目前的状态不太着急，还是承了友人的建议，偷了他的车，准备了几周便去逍遥的自驾游了。
也是倒霉，叶修刚出发上高原便路遇大雨。
白天，有辆大货车车头上行时，在急转弯处企图扭身而过无果，最后被撞瘪了半边，破落地停在路上，碎石子散落一地。急转弯处往往落有许多碎石，对车辆的制动及其不利。虽说叶修开的小破车不似过路摩的，脑袋直接顶着雨天，但鉴于云雾弥漫的视野、泥泞不堪的路况他在路边随意找了个30元一晚的小旅店落脚。
老板还经营了小商店，货架上几乎都是廉价的烟酒货物，老板坐在小木凳上往簸箕里剥花生。边上一张老旧的方桌边坐着四个中年人打扑克，不远处是三两小孩做堆玩耍。叶修非常自来熟的也搬了把小木凳坐在老板身边，抽他刚买来的烟。
瓦檐上滴滴答答的，屋外仍下着雨。偶有过路的行人，不自觉的将目光落在门口这个吐着雾，气质些许抑郁，面容干净得一看就是外来者的青年身上，刚才打闹的孩子中有一个是小女孩，后来也不玩了，就蹲在地上，捧着脸看叶修抽烟。
嘟嘟嘟嘟——
一辆满是污泥的摩托停在店门口。
高大挺拔的青年脱去混着泥土的雨衣，摘下的头盔夹在腋下，径直朝叶修走去。
直到他站到了叶修面前，叶修才抬了个眸瞅一眼，然后眼眶瞬间外扩，瞳仁缩小，一口烟没吐出来给他呛了个结实——
“周泽楷？！”
没错，就是界内的那位传奇导演周泽楷。
之所以是传奇，其因有三：沉默寡言得让人怀疑是哑巴的、明明可以靠脸吃饭非要靠才华的、斩获一堆奖项的年轻导演。
在这个潜规则横行的娱乐圈，周泽楷是一股清流。也不是没有赞助商对此心生不满，不过是演员，教一教，哪个演员哪个曲子哪个剧情不能加不能塞？哦，新锐导演嘛，就爱搞自己的艺术，不屑什么金银的铜臭味？听闻他早年曾追过一个男人，没什么后文。赞助商们悄悄往周导床上塞各种清纯的风骚的小男孩们，无一例外被拒之门外。
讲道理，就周导这个脸，说不清是谁嫖谁…
所以更有甚是直接看上这朵小白莲导演的脸蛋想潜了他的。
也有气得说要封杀他的大老板吧，无奈人家才华横溢，封得了国内的中下等奖项，管不住最顶级奖项及国外奖对他的青睐。
这位才貌双全的周大导演就这么带着一身污泥黑水，毫无征兆的空降在叶修面前。
他取下头盔后，卷曲的发尾紧紧贴在脸上，被他粗暴的捋到脑后，露出的光洁额头下是一副清俊的五官。即便是顶着明显经历了风吹雨打一身的狼狈，光凭这张脸，也不可能有人误会他是哪里来的流浪汉。原本的蹲着看叶修的小女孩这会儿不就飞快的转了目光，眼睛不眨的盯住周泽楷看。
“……”
周泽楷寡言的人设不倒，都被叶修愣着看三分钟了，还是啥也没解释，滴着水让他看，甚至是一脸很开心的样子。
这三分钟里，叶修心里循环滚动着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该不是追我来的吧？
几年前周大导演对叶修表过白，不过那会儿的叶修一颗心全在孙翔身上，很干脆的拒绝以后，两人除了工作的场合，别说聊天，几乎没有多见过几面。
“哎哟，小兄弟一个人骑摩托来的？这么大雨淋坏了吧，快进来。”
还是店主打破了这个诡异的对视，给周泽楷取了干净的毛巾，让人进屋。
“不好意思啊，这大雨天的，已经没房了。”店主抱歉的说，“两位认识的？都是爷们儿，凑活凑活。”
看来也只好这样了。叶修按了按太阳穴，领周泽楷进了自己屋。
“这个…周导，你有带衣服来吗？”叶修问道。
“没有……”周泽楷擦着头发回。
“……”叶修无言，掏出自己的衣服休闲裤让周泽楷换上，后者接过以后，两手一捞想直接把自己的上身脱个精光，但他的十指由于长时间保持抓握的姿势，此时根本难以伸直。尽管周泽楷面上没什么表现，不过叶修能从僵直得仿佛再也舒展不开的手指可想像其痛苦程度。
无奈，叶修只好帮着把湿哒哒粘在身上的衣服脱了，然后其一身仿佛精修过的腱子肉明晃晃袒在眼前。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基佬心理，叶修竟有些不敢看，忙别过眼。
换裤子的时候……气氛一度十分诡异……
幸亏叶修爱穿宽松版，只是套在周泽楷身上成了贴身款，及踝裤愣是给他蹬成了九分裤，露着白皙精瘦的脚踝，十分社会。
周泽楷对此毫无意见，披上了叶修的另一件厚外套，然后颇有兴趣的东拉西扯的观察身上的衣物。叶修轻咳了一句道：“八点以后才供热水，先凑活一下，晚上雨小了再去镇上买……”
周泽楷歪着头想了一会，点头。
“兄弟！外面那摩托是你的吗？”店主在门外大声吆喝。
周叶二人一出门便见到一群人围着周泽楷骑来的那个脏兮兮的摩托看。
“小兄弟，你的前轮刹车片全都磨完了啊，不更换不能跑的，急刹车的时候没有响声吗？”
周泽楷：“有。”
热心人：“而且摩托骑行进藏，一个人挺危险的，兄弟真能耐！”
周泽楷嗯了一声，那腼腆的模样哪里像是个大无畏要独自征服西藏路的人。
起了个话头，大伙儿便围着开始讨论起自己的经历、路况、车辆、天气等等，好不热闹。叶修见八点一过，告别后，拽周泽楷回屋洗澡去了。
两个大男人（分别）折腾一通后，叶修定了定神，坐到周泽楷身边。
“周导，你是…来找我的吗？”琢磨了一晚，叶修决定直问。
“嗯。”周导演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叶修抖了根烟出来叼着：“为什么？”
“我喜欢你。”周泽楷说。
叶修拿打火机的手抖了抖，继续问道：“……没放弃过？”
“对。”
屋里的灯管坏了，只有一只临时装上的黄色的小灯泡，在周泽楷坚定的眼神里一晃一晃的，好似两簇跃动的火焰。
叶修长长的叹了口气，抽着烟，认真道：“我爱孙翔爱了七年…之前说我们交往了是我逼他的，他不喜欢我。他需要的是‘爱他的我’，而不是‘我’，他现在还暂时不接受‘我不爱他了’的这个事实。周导，你是我很欣赏的人，我不希望你为此惹上什么麻烦。”
周泽楷也听得很认真：“我知道。”
也不知他是说知道他爱过孙翔还是现在追求他可能会有麻烦哪件事。
叶修继续说：“但是我也没想过马上接受另一个人…”说到这顿了顿，笑了一下：“可能这就叫‘累觉不爱’，对不起啊。”
都说爱情是两个人从两端向中间走，直到相遇，更爱的人走得更多。
但绝不是由哪一个人独自走完100步的。哪怕是其中一个走完了99步，另一个，也总得踏出那一步去迎接他……
叶修后来想，他走出的哪止100步，但他们之间永远都隔着的距离，大概也需要孙翔用力的后退，怪辛苦的。
上一段爱得太用力，以至于耗掉了所有力气。他现在，更需要的是原地休息。
但还有没有勇气爱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不想白耽误别人的感情。
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去爱，是需要多大的勇气与毅力。
但周泽楷听了，只说：“我等你。”
叶修一愣，觉得自己可能没说清楚，刚啜嚅着嘴唇想补充什么，周泽楷轻轻的捧住他的手，在他的手背飘飘的落下一个吻，那笑开花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他仿佛刚得了什么珍品。
“没关系。”周泽楷说。
叶修很头疼，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方才被偷亲了。周泽楷的表情太坚定，他已经无从反驳，只好寄希望于对方的知难而退。
到了该休息的时候，周泽楷向店主要来一个枕头一床被子，把自己裹成地上的一团紫菜卷。
坐在屋里唯一的一米二单人床上的叶修：“呃，周导，你还是来床上睡吧，地上挺凉的……”
紫菜卷，是一条安静的紫菜卷。
“……”叶修无奈，他才又拒绝了人家的深情表白，总不能强行拖人上床吧，这叫什么了。
最后也只好成了周泽楷的君子道义，伴着屋外清脆的雨滴声，一屋二人，一床一地，结束了风尘仆仆的一天。
TBC
翔翔会长大的…大家要对他有点信心…
抱歉！平时比较忙，尽量周更
很感谢一路支持的朋友❤每一个评论都是动力！
哈哈哈哈叫梦寐的朋友可爱到我了！
钦定你是我们翔翔的粉丝头头，以后你就是抗黑一线的扛把子！
娱乐圈嘛，肯定会有wb滴戏份，以后有剧情需要，我看评论里是哪些幸运的ID被我抓过来当群众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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