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叶】你说过爱我（五）
第5章
“这…孙翔是最大的咖，镜头这么少，粉丝闹了怎么办？”剪辑助理忧心。
后期制作总导演看完成品，沉默数分钟，拍案说：“就这样。”后气场发黑的甩门而去，差点没将一身乱抖的横肉带走。
是总导演跟孙翔结了什么仇，让他宁肯背负即将袭来的骂声也要打压这位大明星？
唉，总导心里苦，怕是孙翔跟他有什么仇吧。
这是国内蛮火的一档真人秀综艺节目，演员嘉宾们只要到处跑跑跳跳，遵循游戏规则，找出“凶手”即可。观众们的目光几乎都聚集在MC和嘉宾身上，以为令其哈哈大笑的是他们好看的皮囊下一颗有趣的灵魂。
但其实不然。
如同一部电影，在观看的过程中，我们时常会为某一段情节、某一个镜头或感动或捧腹，或舔屏——但这都是在有故事的铺叙下呈现的，而讲好这个故事，则由一个个镜头的排列组合而来。回到综艺上，如何在浩如烟海的拍摄素材中挑选最适宜的内容，以不同的视角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之余，再配上恰如其分的弹幕、表情包用以增强节目效果，就是后期的剪辑功底了。
孙翔这位爷向来我行我素，圈内人都知晓。虽然这圈子乌烟瘴气的什么人都有，但这么一条雄厚背景的粗壮大腿，谁会上赶着去得罪呢。艺人歌手出专辑上节目做个嘉宾打歌，再正常不过。而孙翔只是气性高，又不傻。镜头前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在多年打磨下，脑里早有数。
…却在今天瓦特了。
负责审看孙翔单人镜头的剪辑助理快看哭了，这怎么看都是在乱发什么脾气迁怒旁人吧？什么弹幕表情包能帮他艹回“真性情”这个人设？？
拍摄的中场休息时，肖时钦过去给孙翔递水：“你怎么了，待会回去态度好点，别忘了带上他宣传你们的单曲。我看了看，镜头没一个能用的。”
没了叶修安抚的孙翔就是只到处爆炸的喷火龙，肖时钦汗颜想着。
喷火龙咕嘟咕嘟的灌水，不应不答，以他为中心的方圆三米也就一个肖时钦了，闻理更是被吓得缩得老远。
“操，他老粘着，烦不烦。”孙翔捏扁刚空了的塑料瓶，肖时钦在他摔去垃圾桶之前眼明手快的接下来，轻轻放进去。
“你们一队啊…不是，你以前还说人蛮可爱的。”
孙翔瞥一眼角落里偷看他的闻理，心头又是一阵无名火。恰好导演发出了继续拍摄的信号，孙翔撸一把脸，回去继续当个行走的人形炸弹。
叶修的最后那一眼至今在孙翔的心里徘徊不去。
那分明是穿过他，与什么作了告别，余下的空洞。
很多年以后，孙翔每每在午夜梦回之际看见这个眼神，都让他如陷风雪天的深窟，冻得冰冷。
这该死的通告到底什么时候结束？中场休息时他顺手拨了几个电话，那个以往24小时待机，一直都在三声以内接通的号码，现在永远不在服务区。派人去兴欣、去方锐家翻个底朝天，也找不见叶修。
下半场的拍摄完后，一份再也不做孙翔跟拍摄影师的申请静静躺在制作人案头。
孙翔没兴趣看这个节目如何加各种卖萌的OS为他的暴脾气力挽狂澜，在残余叶修气味的家里喝酒，喝迷瞪了忽然想起什么，捏起两片人参泡进酒里。
孙翔勒令肖时钦说屋里的一切物品不能有任何改变，苦逼的全能保姆经济人只好对着满大柜的中药逐一鉴定是哪里入的货。
最后竟追溯到传说中有市无价的“微草堂”。其掌门人王杰希享誉亚洲，甚至有将天朝中草药推向全世界的趋势。肖时钦艰难摸到了直接接触王杰希的门路，被一记“只赠有缘人”打了回去，气到险些吐血。
肖时钦望着沙发上睡不安稳的孙翔，头疼的祈祷那个“震惊！新锐导演周泽楷抛下整个剧组，损失百万原因竟是……”的八卦杂志不要被看见了。
肖时钦那边疲惫的应对任性的大明星，这边的叶修苦逼应对也很任性的大导演。
第二天，叶修一睁眼，便看见周泽楷那张极具冲击力的帅脸。
迷糊着对视了几秒，四道视线同时往下移。
叶修不懂为何在如此状况下，他的身体仍兢兢业业的证明着他的健康。
周泽楷没有动，但也没有避开，炙热的眼神的放在某处，看着像是下一秒就要有所行动。
“周导，我去洗漱一下…”叶修一掀被子，仓皇逃走。
结束后房里不见了人，叶修出来见周泽楷小旅店的厅子，正招着手让他过来吃早餐。
没什么稀奇的豆浆油条。不过叶修倒发现了自己的油条被剪了好几截，还很讲究的戳着牙签。
他瞟了瞟周泽楷，后者回以微笑。
唉，脑阔疼。叶修嚼着老油条，心不在焉的看店主切换电视节目。
是谁说天下世事皆由一个个巧合组成来着——店主切到一个音乐频道下停下了。
炫目舞美下的那个跃动的身影，不正是曾日夜折磨他的孙翔？
周泽楷看了叶修一眼，叶修笑了笑。
舞台上的孙翔张扬放肆，举手投足间全是“天地不容我自向天横”的狂傲，特别迷人。
他是那样的闪闪发亮，没有哪一束灯光能照出他的耀眼。叶修曾憧憬着，爱羡着，抛却一切，为孙翔能投下一个眼神。
如今才真的明白为什么说：不要爱上一个太过耀眼的人。灯光太亮，舞台太高
他根本看不到台下的人。
……所以啊，他只看得见同在舞台上的人，比如现在的闻理，也是可以理解的。
叶修想得出神，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周泽楷在桌下轻轻的抚摸他的腿。
“哥哥，你是弹钢琴的吗？”店主的女儿，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笑嘻嘻的凑过来搭话。
叶修愣了会，才答道：“也算是。”
“果然，你的手真好看~两位哥哥都长得好帅啊！”小姑娘一会儿盯着叶修看，一会儿盯着周泽楷看，再抽空观察叶修骨节分明，细瘦修长的手指，好一阵忙碌。
周泽楷趁势将叶修的手握在掌里，给他按摩。
叶修反其道按住周泽楷的爪子揉，给小姑娘解释着：“他骑了一天的机车。”
“你们感情真好。”小姑娘感叹道，“刚才他说他的朋友手指不喜欢沾到油，还问我们要剪刀咧！”
叶修无章乱揉的爪顿了顿。
他常年接触各种乐器的手的确不乐意沾到一丁点污渍，更别说是油污。一个屋檐下的人都没注意到的事情，几乎没接触过的周泽楷…
周泽楷再次反过来拢住叶修的手，拇指摩梭手背。
小姑娘天真无邪，两个大老爷们十指缠来缠去被她看作是城里人兄弟情的一种表达，发了几分钟花痴以后向他们建议说，现在雨停了，他们可以去镇上采购，她记得半长发那位哥哥昨天来的时候浑身湿透，现在穿的很明显是小一码旁边那位清秀小哥哥的衣服呢。
两人去镇上溜达了一圈回来，又发现一群人围着周泽楷昨儿骑来的小破摩托看。
“链条都断了，我们这也没有替换的，大兄弟别骑了！”
“这个是原装的，一般来说可以跑两万多公里，兄弟跑什么路去了？”
“待几天看看有没有回去的人顺你回去吧！”
“……”周泽楷拎了一大堆包进房才出来接受大伙儿的询问，沉默也能作回答的话，那他也是回答了。
小姑娘：“你们担心什么，另外一个哥哥是驾车来的，他们一起走就好啦！”
店主这时候才发出疑惑：“既然两位认识，为啥一前一后，一个驾车一个摩托来？”
叶修张了张嘴，发现怎么胡扯好像都圆不来，“嗨”了一声，摆摆手，点了个烟，留下个高深莫测的背影，拽周泽楷进房了。
一进去，周泽楷便盯着叶修指尖燃着的烟。
“你身体不好…”他皱着眉说。
叶修再次摆摆手企图萌混，那人接着说：“方锐。”
然后叶修就神奇的脑补到方锐是如何在怂恿他走后迅速将其出卖给周泽楷，人蹬个摩托就追上来了……
吸口烟冷静一下。
叶修下意识抬手，而周泽楷的灼灼眸光追着他的动作持续猛盯，盯得叶修亚历山大…
这个废物点心！叶修狂骂方锐，还是败下阵来，摁灭了烟。
周泽楷瞬间开心了，掏出薄荷糖给他。
行啊，这一个两个的……叶修心里疯狂腹诽，嘎嘣嘎嘣磕糖。
午饭过后，晴空万里。
“周导，你工作不少吧，我送您回去？”叶修问。
“你呢？”
叶修伸了个懒腰：“我上高原洗涤一下心灵……”
周泽楷眨眨眼，一根食指竖起来指着自己说：“我也洗。”
叶修拗不过他，只好收拾收拾一同上路了。
一路驾车来到川藏边境的竹巴隆镇，浑黄湍急的金沙江从中经过，一座约300米长的大桥横亘在其上。桥中间，是大大的三字蓝色铁皮牌——西藏界。桥梁和界碑上写满了各色字体形态的字迹：“我终于到西藏啦”“我骑到西藏了”居多，也有部分是各种“XXX我爱你”的表白。
叶修看了一会儿，只写下两个字：再见。
这里的阳光清澈透明，足令人低首思索。他要在这天遮不住眼，地埋不了心的高原上，向过去的自己——
做一个郑重的告别。
叶修默哀了数分钟，上车瞥见周泽楷也在碑上落下字迹，回来问写的什么，他却用一张帅脸搪塞。
叶修翻了一个白眼，驱车往前走了。
走走停停的过了一周，见到了山顶垭口上云雾笼罩的窄路，见到了路边的青翠山松。高寒地段，树上有很多苔藓样的轻蔓挂须。偶见杜鹃鸢尾，野生蔷薇，一大丛长在斑驳的峭壁上，让人感慨它们生命的精彩。
叶修忍不住摘了一朵鸢尾夹在地图中，完了又发呆的看着。
因为，他已没了想赠予之人了。
而后耳边忽然一热。叶修扭过头看，周泽楷在他身边安静的笑着。
就像他身后那一簇花丛，无论你有无路过此处，它们一直都在这里，无阻的盛开着。
叶修碰了碰耳上，笑骂了几句，却没将上头的铃铛样的小黄花取下。
途中看见江水两岸，有许多依山体而建的大片盐田，蔚为壮观。在澜沧江边的高处还有天主教堂，神父布道是一个罕见独特的事情，毕竟藏传是个佛教区人尽皆知。后来去到一个藏民居客栈，他们有个小马厩，叶修就拽着周泽楷挑了马去观景台骑马。
开始叶修还有些不敢骑，担心小马驮不动他，被牵马人调戏说你们又瘦又俊跟小姑娘似的，两个人骑一匹都没问题！周泽楷意外的当了真，请求他们两人骑一马。叶修嗅到不轨的气味，来不及拒绝，腰侧便被两只大手稳稳握住了。
其实这一路上，他们几乎都开两间房睡。偶尔只剩一间时，周泽楷会非常自觉的睡地上。他这个人也没什么话，大多数只是呆在一边作一只帅气的吉祥物。叶修除了有一种被人当成姑娘的诡异感以外，别无异常。
因此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叶修浑身发毛。
他们骑的是一只叫“陂纳”的棕色公马，非常强壮，驮着两个汉子稳稳的在山道上行走。叶修在周泽楷怀里一颠一颠的，稍稍回头就有一双蕴藏清澈水波的眸子相迎，好似整颗石子掉落进去，溅不起一滴浪花。
仿佛会将你的所有所有，尽数接纳。
连同伤，连同爱。
……
“所以叶修跟周泽楷一起去了西藏？？”
孙翔摔下杂志，揪着肖时钦的衣服怒目而视。
肖时钦扶着眼镜说道：“就目前打探的情况，是的…”
周泽楷的新剧开拍在即，本来就没什么话的人这次更是一句话没说，撩下整个剧组就追去了高原，江波涛副导演出来安稳人心，先安排了人筹备一些不需要总导指挥的布景之类的工作。但业内有什么消息是能真正藏住的呢，不久后，杂志的标题便荣登微博热搜。
“其实…你不如…”肖时钦刚开口，便被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逼了回去。
跑通告时，肖时钦有给孙翔拿来几个demo让他唱，是要用到这部电视剧插曲里的。孙翔跟着全哼了一遍，冷脸沉默数分钟，离开前将门摔得震天响。
孙翔忽然发现他真的，只能唱好叶修的歌了。
不是叶修就不行，他的一切一切…哪一样少了叶修都不行。
叶修…叶修…
你这辈子，都是我的。
TBC
哈哈哈哈不要这样嘛，对翔翔好点。（继续摸头
感谢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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